好亮。
“陈日生?”
好亮啊。
“陈日生?”
谁啊打扰人睡觉。
我想睁开眼,但眼皮太重了。
像是在烈日下睡觉一样,但身体好凉,仅仅是很亮很亮。
我皱了皱眉头。
“你醒了啊。”
有人在我的旁边说话,这语调听起来好陌生。
头好疼。
我使劲睁开眼,光亮就从眼缝中挤了进来。
好亮。
于是我又一次合上了眼。
“看样子这小子不太喜欢光。”那人像是在自言自语。
啪的一下的眼中又只剩下黑暗,但声音仍然存在。
“诺,现在可以睁开眼了吧。”我睁开眼朝声音的主人看去,那是一个白衣制服的护士,挂着微笑的脸上仍然难以掩饰内心的恐惧。这是一间白色的房间。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股浓浓的酒精味,身下躺着发硬的木板床,白色的床单。而在我的记忆之中只有一个地方时这个样子:医院。
但是我为什么要来医院呢?
啊,对了,被袭击了,老师他......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那血腥的场面。
“哈啊......!”
我的手一把抓紧床单。“放轻松放轻松,现在没事了。”
护士微笑着望着我,安抚着我绷紧的手臂。
“政治老师他......”
我睁大双眼,冷汗从我的额头上顺着脸颊滴落。
“死了对吧。”
“哈啊......!”
我看向声音的主人,他莫约三十来岁,身上的军装显得有些旧。他摘下帽子,代表对我的慰问。
“你好......”
他友善地朝我打招呼。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啦,”他说,“虽然我对如此大量的人数伤亡感到悲哀但是能有幸存者真是太好了。”
“你可是三个幸存者中的一个呢。”
“三个?”我心中“咯噔”了一下,曾铭......
“也就是说,我是运气最好的几个人了?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我又一次抓紧床单。
“这是哪儿?”
“离市区不太远的郊区,军方的医院,既然有军队在就没什么好怕的啦。”一旁的护士说。
“不!不是这样!”
听到我这句话他们两个都楞了一下,但我继续说道:“如果都被打到这儿来了人类还是如此放松的话......就真的没救了啊!”
“......”
中年人沉默了一下,但过了一会又是对我一笑,“你虽然说的没错,但如果每一个人都是愁眉苦脸的话,那才是极为严重的时候啊。”
“......”
“如连军队以及‘莱茵’都无法成为你的保障的话那又有什么能让你感到‘事情还没那么糟’呀。”
的确……我一介庶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该怎么去责怪保护了我的人呢……
“……”
“啊,对啦。”护士想到了什么,“你也想去看看其余的两个人吧。”
“呜嗯,是的。”
“那就跟我来吧。”军人说。
医院可以说有些年代了,地面仍然是老式的木质地板,墙壁上贴着已经掉色的壁纸,走道上不停的有医生或者护士走过,行色匆匆。
“诺,其中一个就在那。”他指向前方,那里静静的坐着一个男孩。
“曾铭!”
他见到了我,原本那死灰般的眼睛又一次有了光亮。
“你的脚?!”
他的下半身盖着薄被,但却没有它应有的轮廓。
他失去了双脚,而我安然无恙。
“嘛……就是这个样子,我已经想开了啦。”
“……怎么这样……本来我以为你会没事的……大家都不在了,老师也……”
我的脑海中浮现起老师被贯穿的那一幕。
“……算了吧日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人类……就是这么弱小。”
他叹了口气。
我身后不远处的军官的身体略微紧了一下。
“你的腿也没了啊,今后你要怎么办?!你不像我,你还有父......”
我突然发现了,整个市区,活下来的就只有三个人了,曾铭是孤单一人了,无依无靠,他们全部都被虐杀了,一切的一切都再也回不来了!
一切都是因为那些畜生!他们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有多少无辜的人,多少和谐并期待明天光明的家庭被撕成碎片!
“......日生?”
我深吸一口气,将内心中的愤怒平复下来。
“...曾铭!!”
“怎、怎么啦?”
“我一定要......”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将这些畜生统统杀死!我要告诉他们,世界,不是这样存在的,他们没有资格去亵渎这个世界!”
“日生......”
曾铭有些担忧地望着我,什么也没说。
“我不甘心啊!”
“我也不甘心啊!”
“日生,听我说,我们去参军吧?”他坚强的眼光让我保持平静,“只有到了那里,才能将他们斩尽杀绝啊!”我愣着看着他,尽管他腿没了,却依然这么说。
“那你的腿怎么办?”
“我去参加‘莱茵’,那里不是有高性能的假肢嘛,所以就算是残疾人也可以参加,只要有能力从参加者中脱颖而出......”
但傻子都知道“莱茵”是有多么残酷,毕竟是整个帝国的精锐中的精锐部队,更何况此时的曾铭已经是个残疾人了。
“能不能进‘莱茵’可要看你自己的咯,我可帮不了你,不过既然你要去,那我可不会放心你一个人在那儿。”我故作轻松,“我就和你一起去那儿吧。”
但是我的视线又一次瞄到了他那已经截去的双腿,我的心情又一次低落下来。
我对曾铭勉强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她对我的第一印象是:这女孩好漂亮。她有着栗子色的长发,白皙的肌肤。只是气息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只是她手臂上缠满了白色的绷带,仍有着一丝血迹冒出来。
我默默的站在她旁边,毕竟是陌生人,她眼中的冷漠更甚了。
“哦呀,认识的人吗?”
一旁的医生问,他写着手中的病历单,并将头朝我偏转过来。
“不......只是......”
我正要说“我们只是同病相怜的陌生人而已”时,她却打断了我的话语。
“是的,我们认识。”
“呃.......”我不解的望着女孩,她眼中的冷漠并未有任何改变。
“啊啊,原来如此啊,既然这样的话那大叔我就先走开一点吧。”
医生一脸笑容的缓步走开了。
“......”我尴尬的张了张嘴,“那个......”
“你可以叫我k。”她直视着我的眼睛,我能够从她那对漆黑的瞳孔中看到一点古井无波般的静止。
不过......这是个什么名字?外国人?
“你叫陈日生对吧。”她转移视线到我胸口上的病牌。
咕......
这语气......果然是外国某贵族门下的大小姐吗.......
“你好。”
她伸出缠满白色绷带的右手,我将手伸过去,与她相握。
“你好,K。”
我坐在医院的房顶的椅子上,望着远处的成为废墟的城市。军队驻守在边缘地带,将黑洞洞的炮口和枪口对准前方,也不主动出击,仅仅只是将试图穿越封锁线的“TMLT”射杀。
毕竟只是这附近的守军临时拼凑起来的,要不然就这点人肯定是不够的。当然,我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们会把“TMLT”赶回去。
“切......”我握紧拳头。
风从那边吹过来,六月的热风中,此时参杂进了鲜血与钢铁融合火药的味道。
真难闻,鼻子要坏掉了。
身后的门开了,皮靴声传进了我的耳朵。
“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看向声音的主人,军人笑了笑,坐在我的旁边。
“那个,袭击我们那条从地底钻出来的尖刺究竟是什么啊?为何在以前的报道上都没看过?”
“啊啊,那个啊,是‘TMLT’的一种,一般人所认识或许仅仅只是人形的,但实际上在我们与他们交锋时常常会同时面对几种族群。”军人说。
“这样啊......”我抚摸着座椅的把手。
“他们很多吗?”
“并不是多得无法抗衡,”军人此时变得严肃以及沉重,“但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并非如此,以前他们都会像潮水一样涌来,只是现在越来越少,比如这一次。但事实上,他们变得极具智慧,行动也更加难以捉摸了。”
也就是说,仅仅两百多只就能将一座城市摧毁。
“他们......在进化......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数量被质量所替代了。”
我咽了咽唾沫,这些液体像岩浆一样灼烧着我的喉咙。
像火一样的......仇恨。
“老实说,现在情况很不乐观,军队伤亡过于惨重了,而制空权我们也没有占到便宜,他们也有能飞的东西。国家迫切需要更多的士兵来保卫我们的家园。”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那为什么不像领国求助呢?”我明知故问。
“中华帝国不会向任何蛮夷小国求助!”
他此时眼中突然被高傲包裹住了。
在2005年的时候第四行省发生了一起大地震,那时候就有好多的同盟国家发来援助金,总共有几亿美金啊,全国人民都信心倍增迫不及待要用那笔钱去救援,毕竟那时候刚刚打完仗,百废待兴,皇帝拿不出钱来。结果第二天一大清早报纸上就说皇帝老儿把钱都退回去了,表示“真的真的Thank you very much!但本帝国啊是不会在乎这些钱的!”于是外国人就在本国报纸上大肆吹鼓中国人的独立性以及国力之强盛,于是皇帝老儿的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不过那会我才六岁压根儿弄不懂这些东西,就听老爹和他同事在闲聊的时候说的。
死要面子。
不过就军队来说貌似对这种说法很看中啊。
“不论如何国家都会保护它的子民的。”他拍拍我的肩膀,“尽管现在处于颓势,但帝国是不会任人宰割的。”
我没说话。
的确,以政府的要脸程度,说不定会发射导弹之类的非常规武器,到时候就拉着士兵一起死了。(作者注:这个世界的导弹技术并不成熟,所以所谓的导弹也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发射。)
天空仿佛被乌云笼盖了,军人猛地看向天空,我顺着目光看去,脸色刷的铁青了。
在空中的是一个巨大的黑影,它足有医院的房顶这么大,因为遮住了阳光,所以也看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正在急速下坠。
“快跑!”军人一把抓住的的手臂,“回到楼道里!”
我根本就呆住了,什么也不想了,我张大嘴巴,但声音发不出来。
他急了,将我往楼道一甩,另一支手从衣服里抽出一把92式黑星手枪。
我重重的摔进了楼道里,冰冷的水泥磕破了我的头,鲜血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瞥见了那个站在阳台上,手拿黑星的男人,他夹杂着恐惧的双眼通过手枪的准星对准了那个巨大的黑影。
好累。
我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射击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碰撞声,医院的大楼在晃动,这种感觉又来了。
就像在学校的时候,眼看着死神收割性命,自己却无能为力。
一个人躲在楼道的角落,还夸下海口说要成为“莱茵”的一员......
真不甘心啊......真不甘心啊!!
我还要找那些畜生算账的!怎么可以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挂掉啊!开什么国际玩笑本少爷可没有这种美国时间!
我猛地张开眼,此时楼道塌陷,天花板的碎片露出钢筋飞快的从空中砸落。
“滚开!”
我顿时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就像是统治世界的君王,充满威严,不可侵犯。
肌肉瞬间绷紧,两只手托起了混凝土碎片,但坠落下来的碎片太多,以至于我身下的地面又一次碎开,落入了黑暗之中。
我推开碎片,站立在了黑暗之中,但我被这些钢筋和水泥困住了,密不透风。
见鬼!
看来我真是要在这个鬼地方安度晚年了。
我看着黑暗,想道。
“可恶!”我朝着黑暗一拳轰出,但却打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从触感上看,那是医院的枕头,它飞了出去,掉到了某个角落。
“嗯?”
有人说活。
“谁?!”我精神猛地一崩,说。
两盏金黄色的灯突然在我眼前闪亮,与黑暗格格不入,它撕开了黑暗,仿佛穿过虚无,像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
灯忽闪忽灭,火苗在其中悦动,不停的变化着位置,但它总是在看着我,或者是盯着我。但是......灯又怎么看着人呢?
那是一双眼睛,眼白以及瞳孔都是金黄色的,但本身却又不相融为一体,交界处泾渭分明。
“真稀奇啊,你也是‘天使’啊。”
那是一个女声,声音从眼瞳处传过来。
“K?”
“嗯嗯,居然记得我的名字!”
K很欣喜,“在‘天使’中也还算行。”
“啊......你好......”我看着她的金黄色的眼瞳,“什么‘天使’啊?”
这货中二?还是说带了美瞳?
“‘天使’啊......”金黄色的眼睛在黑暗中转呀转,“不知道唉......你去问问‘他’吧。”谁?
废墟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像是见到了皇帝而瑟瑟发抖的子民。
“那你那对金黄色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这种时候了你还带什么美瞳......”
她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丝毫没有之前在病床时的冷漠,那对眼睛眨呀眨的,“你知道的呀,因为......”“你也是黄金瞳呀。”
“尽管你自己看不到你自己的眼睛,但是你刚才展露出来的‘王座’是最好的证明。”
废墟震动的更加厉害了,像是一次地震,碎石从黑暗的穹顶坠落,击打在我的身上。
“这么快就解决了,看来刘斜是有备而来的啊。”K幽幽的说。
她仿佛能洞察一切,就像初中时的一篇课文《童趣》中所说“能张目对日,明察秋毫”,尽管我还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还是说中二病太严重导致二次元和三次元都分不清了?毕竟怎么可能会有金黄色的眼睛呢,美瞳什么的现在很流行。
随着“砰”的一声,一束光芒突然从黑暗中透出来,紧接着光芒越来越大,那裸露出钢筋的混凝土就像普通的鹅卵石,被轻而易举的掀开。
我的天。
“这就是‘王座’的力量哦,”K说,“‘十三猎人’——‘骥日’刘斜,两年没见了呢。” 我看见了一个男孩,大概有十六岁的样子,身穿黑色皮革制的大衣,一条挂满了枪械弹夹的皮带,背上则背了一个黑色的匣子。
他看向K,将手中的军刀插回刀鞘,“你自己能上来的吧。”
他的眼睛也是金黄色的,和K一样。
“废话,只是好久没见到熟人了,叙叙旧。”K似笑非笑,眼睛半眯着。
“你也看到了吧,这家伙的瞳孔。”K对着男孩说。
“嗯,”男孩看了看我,“刚刚觉醒的吧,‘王之目’没有燃烧。”
“是啊,刚刚苏醒的,”K伸了伸懒腰,“大概是神听到了他的绝望吧。”
这是中二病集中营吗......一个个都是这么丧心病狂......
“既然发现了菜鸟的话那你不就带他到你们那儿去。”K说。
哪儿?中二病集中营?我可不想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男孩问,他用手抓住我,将我拉到了光明之中。
“陈日生......”
眼前是一片废墟,钢筋像雨后春笋般从大片的混凝土中伸出,扬起的尘埃在间隙之间舞动。几十分钟前还是一座医院,现在却成了人间地狱。
远处的军队被击垮了,“TMLT”将人类冲刷的无隐无踪,乌鸦带着黑色的羽毛飞翔 在天际,迟迟不肯离开。
六月的烈日高挂天空,万里无云,樱花飘落。
光天化日下的人间地狱。
“陈日生啊......”名为刘斜的男孩对我露出笑容,“欢迎成为‘十三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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